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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林拾贝

来源:鄂州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           发布时间: 2025-07-21

一朵白云,在节令深处呆了很久(组诗)

□杨章池

元旦:有寄

我知道每个节日都是亲戚

要么是父母,要么是兄妹,爱人

而春风突然出现,一场旅行:

背没背行李,都是初到此地的人

我听见船笛声声开出雾中海港

送来惊喜的礼物

逶迤航线,一针针弥合这些年的悔

蓝天浩瀚,让白云呆了很久

我捡拾落叶,抚摸嫩芽

手心里,一股力量一阵悸动

世界在缩小,生命在扩张

大街小巷都是我想见的面孔

我渴望那些将来未来的事物

它们如此抽象又如此鲜活

盈亏,相遇,追及,都赶不上流水:

这一日,科学家沉迷天文,国家藏于地理

除夕:新年来信

布麦热姆发来微信:

“老师我在鄯善向你问好!”

哦,历史深处的鄯,

友好纯良的善

瞬间刮来低低的艾丁湖

玫瑰色的库木塔格

和作为传说的火焰山

眼睛发亮,笑容一闪而现的女孩

发言不敢抬头的克孜

此刻以热烈的阳光照我

以强劲的大风吹我

以马兰草的香,熏我

以十二卡姆、腰背舞和羌戏

席卷我。

两千里外的天山

一切都在孕育、累积――

昼夜的温差,万物的甜度

在攀升中逼近它们的峰值......

春分:还原

将乌黑还原成苍翠,

将阳光,风声

还原成持续的奔跑

将凝固光阴,还原成

瞬间苏醒的手指

“蜜蜂才懂得蕊中的渴”

这一天,是你让我

重见天日。

清明:蓝帆

阳光照着我,让我

那么新鲜那么与众不同

阳光也照着每个人

那没有分别的爱,说服我:

自己是他们密不可分的,一部分

风吹着我,把陈年往事

一件件往外掏

风也吹着每一株植物

幸福的颤动经由我

输送给每一片叶子

空气喂养我,也喂养每一阵鸟声:

亲切啁啾发自肺腑

壮大于,日夜不停的潮汐

哦这伟大共鸣,神奇轰响

又一次鼓动了蓝色的帆!

谷雨:采掘

像平原,按捺了它自身的

起伏:这些细软最初还能止住

各自的激动。

当你说“外面,每座桃花阵

都烧得很旺”时,它们轰然爆发:

“谁都有破碎的权利,

我要瓦解的自由!”

旅途怎样都不会耽搁了

血液流畅,大地欢腾。

立夏:从一首歌开始

小溪从天山上来,

曲折蜿蜒,琤琤琮琮

故事从波音中来,

散板空灵,手鼓奔放

姑娘的思念从1987年来,

依然那么新鲜,明快

明明是在讲爱恋,却传达着

一个时代的――

光明,蓬勃,向上,向前:

吐鲁番的葡萄熟了,

阿娜尔罕的心儿醉了

我爱这葡萄藤一样环绕

以及它所证明的神迹:

火洲是用火打造的洲,

风库是盛满风的仓库,

风风火火,一条闪耀着

丝绸之光的大道,

从这里接通了古今

小满:飞翔向下,梦想走深

大海是比星辰更遥远的深邃

脚底有比太空更密集的奇珍

在蓝色星球,我们终于发现:

向下是更质朴的姿态

深入是更真挚的情感

这一回,飞翔换了一个方向

一艘名叫“梦想”的船

要穿破莫霍面,抵达1.1万米的深处

哦这液压举升钻机,好奇的天使

这DP-3动力定位系统,岿然的定海神针

这九大实验室,3.3万吨的奔忙与惊叹:

它在海上,也在一场新质的美中

它抚摸着柔软地幔

它将用一份计划

打开地心之门

芒种:舞蹈飞旋

有多少阳光的照射

就有多少热度的抬升

有多少能量的蕴积

就有多少生物的轮回

要测出金箍棒的峰值,你就得亲自去一趟火焰山

要捕捞回那串远去的驼铃

你就得把自己沉进库里塔格一场辉煌的落日

是时间掠过脸庞的快闪

是大风吹透身体的敞亮

所以,请对着这些飞旋,依次点名:

赛乃姆,萨玛,刀郎,纳兹尔库姆……

断掉的疼,长成了雪白的藕节(组诗)

□汪子恒

寓言

月亮弯下腰,在淤泥里挖藕

断掉的疼,长成了雪白的藕节

它说,哪有什么高洁

不过是淤泥的影子,倒映在水里

沉睡时,我们都躺在泥里

共用一具肉身,像藕一样

一节一节,连在一起

醒来时,月亮还是月亮

藕还是藕

只是淤泥,又加深了一寸

雨水

1

每一滴雨水都是肉的化身:

挂在你的睫毛上

挂在你的耳坠下

挂在你走过的窗前

立春过后,无处可挂的雨水

把成千上万的爱情洒满天空

2

下雨时,玻璃起雾

我偷偷写下你的名字又擦掉

那些破碎的水珠,成了扎进掌心的玻璃渣

每次握紧拳头,都听见春天

在你的车轮下咯吱咯吱地疼

3

剥离意象后,仅剩一个真相:

思念是种慢性病,下雨时发作得更痛

烟花

孩子们在遥远的废墟上,捡拾彩色弹壳

把它们串成项链,戴在

春天的脖颈上

灰烬深处,一枚未爆的弹

正梦见,自己是一粒种子

等着

在泥土里,长出一朵花来

晚安

夜晚像一块旧抹布,擦去了白天的喧嚣

我躺在床上,骨头里传来吱呀吱呀的响声

桌上的药瓶,沉默得像一块石头

我数着药片,一颗,两颗,三颗

它们在我的胃里融化,像是一场无声的雪

我闭上眼睛

任凭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哦,这无尽的黑暗

与这片刻的安宁

一起倒在我的怀里

躺进,这片倾斜的黄昏中

蚯蚓身旁翻土,在翻找着诗歌的骨头

头顶的松枝,戳着天上的云,云也不喊一声疼

樊湖的波光碎了一地,像谁打翻了

一壶刚煮好的酒

对岸,水牛踩着影子走

一下,一下,把寂静踩出坑来

这一刻,我多想把自己摊开,归还于天地

不问来路,不想归期

工地速写

天还没亮,推土机就吼起来了

山雾,被撕开一道道口子

工人们蹲在路边,捧着不锈钢碗

热气从碗里升腾,模糊了他们的脸

钢筋,把一根根倔强的骨头

插进山体的裂缝中

水泥搅拌机转个不停,像一只巨大的胃

吞噬着碎石和砂砾,吐出坚硬的未来

挖掘机的铲斗,一下一下

挖开大地的皮肤,挖出红色的石头

石头不说话,躺在那里

像是等着谁来认领

工头的哨子一吹,声音尖得刺耳

工人们抬头看看天,又低头

继续敲打手里的铁锤

铁锤砸下去,震得脚下土地发麻

傍晚,太阳掉在山那边

他们围在一起,抽烟,打牌

有人说起家里的稻田,孩子的学费

声音低低的,害怕被风吹走

天黑了,工地的灯亮起来

几颗星星砸在地上

机器的声音停了,就剩下风

在山谷里来回打转,一个个找不到出口

有岛屿从缝隙涌出(组诗)

□杜华阳

菖蒲

清早听见暴雨

我们昨天的茶壶已经空了

石头拘沉在水底寒冷变为陶土

捏造你胸口的小雕像。

雁群朝雾中涌去你的马匹

在地球背面歇息

用纬线系满棉花遮住了身体。

有时荆州的雨像武汉的雨

用窗户分隔数个月份

长着石菖蒲根茎输送十二月的寒气。

电话铃响前给每件事物分门

把它们平整地放入柜子

黎黄陂、昙华林、汉阳门、黄家湖

熨烫将湿的地名是时候关窗出门

约会的时间替代虫鸣。

预感

阴云蔓延如水违反指向

各向的沥青逆风而去。

邮筒里的气温

测量人群抛下的信件

那模仿悉达多沿河而下的青年

二十岁的起步也会顿挫么。

岸边他们得到分别的预感

而不需再见。想要碰杯时的酒花

而拒绝同一个他人。

通常是电灯消耗夜晚居住在小区

疲惫陷于纺织的流沙河

周末无用的工作不如修剪水仙

瓷瓶面对镜子做些趣梦

人们有时朝你忽然摇下车窗

城市对着城市叫着雨水或夜深。

餐盘

夜晚翻书认识的人名产生乱序

愧疚感油然而生

意义不是时间许多个秋天

你都在虚度客厅流转的餐盘。

而影子校对周长进入突然的弧形

一半地醒着一半蹲坐在屋檐

分隔房间的晨昏

推诿虫声。入睡时的顿挫

只是漩涡调整到合适的地方

欲念和理性收寒。生活被外力推动

大多数时候衣物躲在衣柜

被气温挤到一边散开渍迹的姓名

近来哈气愈深

围绕桌具过迟的半圈

光阴激流令痛苦锈成热碳。

谜语的果冻

夜晚海啸声不绝在放弃固态

又像在等待事物成形。

钟声下沉将情绪速冻

山脉躲在雨披里伸出头

乌云会流到哪去?

固态的水是石头石头是冰

一点点开凿小溪

峡谷烟斗出日子的白雾。

新天气和新世纪

吃完晚饭在洗碗池敲钟

在瓷盘和铁器的过招里决定

哪只鞋穿越房间的冻土。

有岛屿从缝隙涌出头顶星宿踱步

时间回流至谜语的果冻中。

推开世界的门

我的枕头里积雨

离开房间。腾出风干的车辙

其中皱纹握拳走来走去那块边角料

现在是碎掉的毛巾

给云积压成衣服

和帽子。小腿学会踢踏舞

它在黎黄陂大街上踢着落叶

我的耳朵生锈春风伐木声声

眼看欲念呈现灰色扩张:一种蒸发

回溯她存在过的数年。

唉,又和程艾影乘坐地铁

水压推挤我们的时间将你我各自充实

双相的两种截然我喜欢和她过江。

走出房间太久没见

我已经忘记了她的体重。忘记郑州厦门

过去数年积雨缓慢填充房间的角落

枕头回到稳固如碳的节点。

豆浆和油条

今夜惊扰一些虫子

过去的灯火调暗不是夜莺受潮

乌云覆盖翅膀上

跺脚燥动四月的风暴。我的抽屉里

有前几年她剪掉的头发

香囊里依旧肿胀的智齿在我发现时

叫着神经的疼痛。

来自北方和更北的方向

乌云有它的方言压着屋檐在瓦里递进

雾气宽大的春夜

随手把温度丢进洗衣机里翻滚

看见时间的横截面:淘洗掉的泥沙

来自那个青年人松垮的屁股上。

诗钟在昨夜、前夜和东湖的梦里敲响

信件转身而逃。一些冰块

染上黑雾违反融化借着夜晚相爱

在那个散文家的早餐店前。

卷帘门的链条声将我的皱纹吊起

二零二四年三月六号在明堂后路九号

我要走进去吃豆浆和油条。

酵母

武汉天气局部倒水后 水位线

退回原位。喝下酵母

进入人流后分层 管风琴和单簧

你的朦胧诗和他的白银时代

乌云日渐发胀的腹部

叫寻的闪电 瞬间有青蛙的丰硕。

秋天的新锁只换旧锁

树叶落入教堂 玻璃蓝色的瞳色

苦寻油墨糊透的常青树

你的年龄小如水珠 在厨房砧杵瓷碗

这已一个世纪

我们想吃青椒炒肉和手撕包菜

寒冷带着新生的树枝朝我们逼仄

转卖家具和信封 晒干泥印

沥青揉成纸团 投向秋天未竟的猫食。

婚姻

秋天的落叶陆续交卷 阳光借火东湖

在预热婚季。窗帘

裁剪风的情绪

或许明天穿上会很合身

几处季节让你不再问津他人

从冰箱里取出的冰块 就像轮渡

纠缠、碰撞发出生活的欢呼。

他的港口停靠过数艘轮渡

究竟是怎样的勇敢

将夜晚洗笔乌云 提交答卷

抵达婚姻的壁垒。

爱情只是及格 然后夕阳邮戳八月

婚姻吹晚了武昌。欲望的街道

鱼市收摊 盆里只剩泡沫 案板上

有你奔向婚姻落下的鳞片。

无颜面对(外三首)

□王征珂

那个蓬头垢面的人

无颜面对慈恩的云梦村

无颜面对处女一样的白雪

无颜面对淑女一般的白莲

无颜面对欢喜佛似的白云

无颜面对云梦村的百合花

愧对它香甜的嘴唇、羞涩的眼神

无颜面对云梦村的白羊

愧对它眼角边上慈悲、忧伤的泪行

无颜面对云梦村的甜水泉

愧对它叮叮咚咚的泉声

愧对它生生不息的泉源

在夏天的云梦村

在夏天的云梦村

月光,曾经晒着村庄里的梦游人

梦游人的胸房,比紫云英还要翘美

嗓音,比喇叭花和喜鹊,还要爽亮

在夏天的云梦村

青蛙,是你的同心兄弟

白天,像一个少言寡语的哑巴

夜晚,敲着呱呱的时光之鼓――

仿佛呱呱,敲出了不枯的流水

仿佛呱呱,敲出了不腐的人心

云梦村的上弦月

云梦村的上弦月,敲着小小的月鼓

敲我的后脑勺,敲我的太阳穴

仿佛一夜之间,一个昏昏之神

重新投胎转世,耳聪目明

云梦村的上弦月,像一个舞蹈演员

摇着月光的细腰,在我的脑海里舞蹈

哦,它把枯木,摇成一棵常青藤

它把一条枯河,摇成汨汨的水电站

云梦村的河水

说变就变了:云梦村濒临干枯的河床

遇见春风温良的主人

遇见雨水温润的使者

说变就变了:云梦村的河水,起了波澜

一座冷宫,变成暖宫

一双愁眉,变成喜鹊

说变就变了:河水的身体

是一个温柔、荡漾的海洋

喜到极处,波涛汹涌,心花怒放

那些星光点燃黎明的步履(组诗)

□刘国安

漫步陈太

的确是鸡鸣闻三镇

漫步在太和陈太的山顶

风从大冶金山店和茗山乡吹来

石碾在乡村的时光里打坐

村部政治夜校礼堂

年代久远的标语隐隐若现

斑驳的记忆在这里流传

乡村牌子锣排演在即

连日雨水催生新绿

沿着山脚堆砌的顽石攀爬

四十八蹬的草木葳蕤

橘树的花儿泛白

犁耙磙耖纳入了田间课堂

用丝线丈量炊烟的经纬和坐标

香椿鸡蛋在锅里翻炒

满目翠绿像一只漂流瓶

从一个山头漂到另一个山头

一切来得刚刚正好

远处波光粼粼的梁子湖

铺陈人居和谐的

美妙画图

两只白鹅

陈太村四十八蹬的山顶

除了音乐公园

就是满目的群山

攀爬的间隙

远观到一个白色雕塑

近看是两只白鹅在草甸上漫步

山顶的小水塘

本是它们嬉戏的佳处

就像在老家待腻的我们

来到了这里

山村原没有管弦的伴奏

它们的叫声

恰好充当了乡村的仪仗队

另一种花开

在一个叫做线扒坵的地方

田垄的油菜在大面积灌浆结籽

而墙角的一株油菜刚刚盛开

长长根系抓牢石缝的泥土

吮吸大地的雨露阳光

打开命运之门

我们习惯于一种绽放

总是伴随着掌声和喝彩

而另一类绽放

虽弱小卑微

更显得倔强与孤傲

有些乡愁是用来悬挂的

有些乡愁是用来品尝的

譬如红薯叶南瓜尖马齿苋

嫩荷叶斩蛋保持一份原味的清香

花湖机场的建设如火如荼

航站楼巍巍耸立和机场跑道

互相映衬

有些乡愁是用来悬挂的

学校教室和村部礼堂

都悬挂着国旗

然而在严基树的征迁博物馆

除了犁耙磙耖连枷砻子风谷机

墙上挂有被征迁各村各湾的

门牌和号码

对于一群参观的次要诗人来说

“诗发家”这个湾牌算是

一个不错的应景

龚家湾 李渔垴 风火屋

石板冲和张坝角

几十个村湾在这里

得到完美重现

在墙上悬挂的胡缪嘴湾牌前

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大爷

老泪纵横

他执意要摄影师

帮他留个影

颤抖着手十分激动说

我湾子虽然不在了

湾牌子,依然

还挂在这里

青绿鹅黄,在演绎川剧变脸

紫燕在梁子湖一带低空盘旋

声声呢喃应和着犁耙水响

一块丹青调色板

在东沟镇余湾村徐徐铺陈

青绿鹅黄鸟鸣炊烟

勾勒一幅乡村的油画

小桥流水绕过粉墙黛瓦的村庄

淡淡馨香从天地灵气中溢出

阳光折叠的万花筒

蜜蜂在田垄间穿针引线

万亩油菜花海的舞台

演绎着川剧变脸

季节音符转换

绽放与凋零在所难免

如织的游人

共赴一场仲春的花事

衔一株水草,沿江汉平原逆流而上

一些词根、意象和久别重逢

像晨露在草尖上凝结

山千重水千重

浓稠在一堆篝火里烹煮

勾兑沔阳花鼓戏的人间悲欢

一群芦苇诗人在风中絮语

天气像川剧的变脸比翻书还快

夏雨来得有点突然

思念在疯长

吉他琴弦在池杉林间弥漫

捧几枚仙桃拌时光下酒

潮湿的黎明被一叶白帆撑起

乌篷船里渔歌互答

沙鸥在低空盘旋

有多少草丛散落的醉话

就有多少蛙声和鸟鸣潜入梦乡

春天里,扛得下所有的疼痛 (组诗)

□陈 敏

春天里,扛得下所有的疼痛

春天,春风乍寒还暖

不像冬天

那些浓密的雾霾和阴雨

会持续很多天

太阳撒下的温暖很短暂

阳光下打着芽孢的柳枝

泛着点点青色

回首,仿佛一夜之间

被雨雪冻僵的树枝全活了

那些被岁月割破的深深裂纹

也不再喊疼

春天里,扛得下所有的冷和疼痛

立春

去田垅旁、山涧边

采几把荠菜

背一篓冬天苏醒的云

酥酥细雨

湿了衣裙

春温柔的眼

偶尔瞟了瞟

池塘边、屋沿瓦缸里的冰

冰心便碎了

荡开了涟漪

这个急性子的春天

还在门口等鸟鸣

等农人耕耘

几只黑白相间的鸟

在花坛边蹦蹦跳跳

惊蛰

雨水轻轻地淋湿了

土地的外衣,一声春雷

土地颤抖了几下

惊醒了躲在怀里的嫰芽

正在睡懒觉的小虫子们

吓了一跳

它们相约着,争先恐后地

想着要钻出地面

出来之前,窃窃私语地商量着

怎样做

才能把它们此生居住的世界

打扮得五颜六色

怎样歌唱

才能把居住的环境

变得像春雨一样,悦耳动听

老槐树

老槐树长在小村的村口

它长在星辰的背后

长在太阳的光阴里

它长在落日的阴霾里

长在一个垃圾堆的旁边

有只小黑狗,常常

在它的脚边睡觉

它长在破旧的橘园旁边

长在合作社的院子里

一旁不远处就是公厕

它长在祖母满是皱褶的记忆里

长在小孩子好奇的眼睛里

它总是沉默着,在严寒的冬天

等待着春天的气息

雨水

原以为你的样子

是雨丝绵绵,淅淅沥沥

的温润

今年双春

依然内外晴朗

近处口袋公园里,桃树柳树

只有浅浅的芽苞

钻出枝干

向阳处,有月季花和玫瑰花

正在盛开

报春花在温室里娇羞躲着

害怕晒中午的暖阳

燕子像春天的新娘

回娘家迟迟未归

只有布谷鸟偶尔急急地

催促几声

雨水这节气

让春天的脚步

越来越靠近人间

燕子

春天悄悄推开窗户

一束温暖的光刚飘进来

柳树、桃树小小的芽苞

就不自觉地咧开嘴笑

池塘里的水春心荡漾

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波动

前一阵小雨斜飞

还未容满它爱的的胸膛

燕子早早地心领神会

双双飞进飞出衔新泥

在农家堂屋的横梁上

忙着筑它们的新巢

午夜,我打开你的思念(外二首)

□莫之军

午夜,风吹出冬的思念

无数雪花

如你从远方邮寄过来的句子

无数纯洁高贵的诗一般的语言

浪漫的堆积在寂静的夜色之中

那些往日的乡村记忆

和泥泞蜿蜒的小径

还有我们奔跑过的夜空

此刻,一如落下的飞扬雪花

不断拉近我们的距离

从遥远的北方到我的南方

思念的风啊,不停地吹进我的梦底

吹进我的心里

犹若春天绚烂的花朵

在明净的天空

绽放出淡雅而清新的意境

今夜你的悲伤是我的心痛

黄昏

夕阳一骑绝尘落在山谷

秋天的橡子林

回响最后的风声

夜空

一只孤雁

盘旋

暮色里一声戚鸣

今夜

你的悲伤

是我永远的

心痛

今夜月光很好

今夜月光很好

明亮清澈的映照池塘

蓝色背景下的山谷

轻风微微吹过

有河流流动的声音

还有许多蛙鸣

起伏有致

歌唱

一只晶亮的萤火虫

匆匆飞过故乡的松林

照在羊肠小道上

山腰上

安葬着我英年早逝的

兄弟

冬至的温暖(外一首)

□余凤兰

任多少时光泯灭

今天是起点,发酵的往事

在枝头挂成荣枯

谁持四季中最短的白昼

踏着暮色,拾掇一路密语

抬头间一枝离散瘦了落日

漫长的夜点燃炉火

煮茶品酒吟诗,梅香雪韵

驻在心中的微光将一缕白发

化为风帆,开启航程

谁带着暖冬前来,融冰成河

又是谁,将一枚旧钥匙埋进灯火

写下赞美和童话般的幸福

听说雪正在路上,与它有关的柔软

翩然落在时光深处

冬竹

辽阔天宇,可有星星飞过

守望一株萧萧翠簧

看风吹动它婆娑的身影

以劲直一节一节撑开风骨

虚怀若谷磊磊落落

渴望与一场雪叙旧

任那么多的回忆悄悄发芽

天穹漆黑垂向远方

寒流去向不明,因为尊严

倔强地保持直立的一生

尘世趋于透明,岁月已静好

雪还可以再白一些再轻盈一些

抽刀断水的人站在溪边

摘下历代诗人的韵脚

等一场落雪等一个归人

梁子岛(外三首)

□黄国宁

万物皆可沉沦

唯爱不能

用广大如梁子湖的泪

孕育玲珑如梁子岛的珍珠

所有的风雨注定都是过客

终极的石头不是石头

而是人

有些回忆

捞起来是石头

浮起来

是爱

观音阁

不是所有的爱都逃离得了。

比如观音阁

遁入长江

仍然被武昌楼牵挂

一只螃蟹

有些期待  有些思念

就算用八只脚也无法逃离

很多的心里话

一开口,都是泡泡

脑海里波涛翻涌

不知道从哪里才能泅渡上岸

举起双鳌

是向往事再见

还是向命运低头

遇见

一道光

撕开久远的历史

一股陈年往事

令春天摇摇欲坠

怎样面对已经藏进

镜子背后的光阴

四目相对中

锈蚀的门栓发出痛苦的尖叫

朵朵白莲从每个锁孔里向外开放

三世的因果在简单的问候中

一瓣一瓣地凋谢

如同满地的桃花

细碎而卑微地

收起光照十里的灼灼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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